对于“纸”,中国人并不是刻意去发明的,而是制造丝绵的“副产品”。

上古时期,中国人就已掌握养蚕、缫丝织绢,但其中的次茧(比如恶茧、病茧、废茧、破茧等)无法缫丝,往往只能将之浪费。缫丝法比较简单,就是把良茧置于沸水中泡散,再进行抽丝,但这种方法无法用于次茧,因为次茧丝质粗糙、结块成絮,需进一步加工才能用于纺织。

春秋之后,因为中国发明了铸铁,使得铁器更为普及,生产力飞跃的结果是耕地增加、人口暴增等,进而导致战国时的战争规模越来越大。在这一基础上,社会布料的整体需求必然随之增长,所以古人探索出了处理次茧的新方法,这就是“漂絮法”。

所谓“漂絮法”,就是用水煮熟次茧,脱除胶质,手工将把茧剥开加以洗净,然后放到浸没在水中的篾席上,用棒反复捶打,直到茧衣被捣碎,彼此连成一片取出,这叫做漂絮法。汉代《汜胜之书》提及“蚕连,以流水击之,乃解”,是说使用水力捶打漂洗,解决结块,让其变成蓬松的丝绵。

漂絮之絮,《说文解字》记载:“絮,敝绵也。”所谓“敝绵”,即蚕茧煮沸后产生的丝絮。当时中国没有棉花,但后来的棉花犹如结块的绵絮,故而后世树上之棉花被称为“棉”。

漂絮之后,直接得到的是丝绵,但还有一种“副产品”,就是在篾席上会残留一层纤维薄片,一种类似于纸的东西。

我们都知道,丝帛是一种昂贵的书写载体,漂絮法的副产品作为书写载体显然要优于丝帛,价格却低于丝帛,下图为马王堆帛书。或许,因此漂絮法的副产品得到人们的重视,由此慢慢开始专门生产这种产品。

其次,两大技术结合成纸

漂絮法的副产品,让人们看到了一片“新大陆”,于是就面临一个新问题,即如何将之专门造出来?

谈到这里,有人或许不相信古人会因为副产品而萌生专业生产的想法,笔者提供一个考古事实,即烧砖的形成。早期古人发现烧陶的副产品——红烧土块坚硬防水,所以将之嵌入墙体,后来相对批量的烧制依然不规则的土块,屈家岭时有专门砖窑烧制相对规则的土块,到5000多年时出现规整烧砖,西方与中国不同是直接出现烧砖。因此,在百花齐放的战国时代,漂絮法的副产品受到重视并不稀奇。

想要造出纸,上述漂絮法显然是至关重要的技术积累,除此之外还有“沤麻法”这一项技术,两者结合奠定造纸术的技术基础。

其一,从造纸术的技术中,不难看到漂絮法的技术身影,比如舂捣、打浆、抄造等。其实,“纸”是漂絮法的副产品,最终造纸自然离不开漂絮法。

其二,飘絮法的材料是蚕茧,与后来纸的材料不一样,因此技术转换时面临一个问题,就是如何处理造纸的树皮、麻头、破布等原料呢?对此,战国时期植物纤维脱胶技术——“沤麻法”很成熟,这是制作麻衣的重要步骤。于是,沤麻法就解决了造纸术中的原料处理问题。

尤其战国时代,因为生产力进步导致人口暴增和大规模战争等原因,对各种布料需求越来越大,客观上促进了麻衣制作技术的进一步发展,当然也会促进丝织业的发展。

两者技术结合,就奠定了造纸术的技术基础。东汉之后,蔡伦在传统的基础上加以整理和改进,让造纸技术更上了一层楼。唐朝之后,造纸术传到阿拉伯,最终传到欧洲、传遍世界。相反,西方没有铸铁技术和由此导致的生产力飞跃,也没有这样的纺织基础,自然发明不了造纸术。

最后,关于本文话题,还有两点值得一谈:

首先,漂絮法的出现,需要相应较为大型的蒸煮陶器和砍柴的铁器,春秋铸铁技术的出现,导致生产力飞跃,就为之提供了生产力基础;同时,沤麻法的出现,其中一个推动是战国时期穿衣需求暴增。也就是说,真实历史是一环套一环、环环相扣,没有无缘无故的历史。

其次,漂絮法与沤麻法只是技术基础,需要相应的转换才能变成造纸术,因此就需要探索。而从蔡伦前的秦汉纸来说,显然存在一个逐步进步的过程,背后就展现了技术探索历程。可见,中国历史符合科学认知规律,的确真实可信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